回到房间,夏雨桐的手还在抖。
岑墨虽然不爽她打翻牛奶,但看她状态实在不好,还是大发慈悲让她回房休息了。
她反锁住门,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。
心脏却在剧烈地跳动。
她重生在当下。
不在过去,也不在未来,刚好在她死后几天。
她重生在有顾凯泽的世界,她还和他呼吸着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气……
夏雨桐狠狠掐了自己一把,目光落在床头一个粉色iPad上。
显然是原主的东西。
她拿起来,奇怪的是,虽然iPad有密码,但身体就像是有记忆似的,自然而然地打开了界面。
夏雨桐坐在床上,点开浏览器,开始疯狂地查阅资料。
初来乍到的时候,她以为自己重生在了不同的时空,所以万事都很随缘,只想活下去。
可现在不同了。
她盯着搜出来的一排排资料,满脑子都是一个声音。
她要回去。
她要找到顾凯泽,亲口告诉他,其实他的怂货后桌喜欢了他很多年,她是为了他才会发奋学习,为了他才会大着胆子去竞选副班长,只为能常常和他共事,离他近一点。
可是,她现在在京城,而顾凯泽在S市,她要怎么回到他身边?
更何况,她现在是已婚……
她是岑墨的妻子。
岑墨何许人也?她查了词条,她的丈夫才从德国留学回来,年纪轻轻就掌管了跨国金融公司SK的命脉,商业手腕铁血,对外却十分神秘,几乎从不露面,怪不得她从前从没见过这号人。
想到自己的身份,夏雨桐目光一黯,她已经不干净了,顾凯泽会嫌弃她吗?
这样一想,夏雨桐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。
当初许的那叫什么愿望?当什么阔太?如果对方是顾凯泽的话,不管他是穷是富,她一定毫不保留主动献上自己的精神和体。
夏雨桐发着呆,外面却猛然传来大力砸门的声音。
“夏雨桐,你死在里面了?”
暴躁的声音,伴随着门锁被暴力扭了几下,扭不开,她才想起刚反锁了。
叹了口气,夏雨桐下床去开门,缝隙里,正对上一张怒火中烧的脸。
“在我的地盘,你敢反锁我!?”
仿佛她干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。
看他要揍她的样子,夏雨桐急忙用力抵住门,不让他进来。
从善如流地认错。
“对不起。”
“……”
许是她认错太轻易了,岑墨反倒愣了一下,脸色缓和下来,皱眉嘟哝了一句。
“你这女人又撞邪了?”
说罢推门进来,她那点力气在他眼里简直不足一提,差点将她推了个踉跄。
岑墨高大的身影强行挤进门里,黑眸沉沉地盯着她。
“你偷偷摸摸把自己反锁在里面做什么?”
那穿透一切的目光,让夏雨桐心慌。
好像自己被看穿了一样。
她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,想了一阵,然后笑吟吟地抬起头。
“我在面壁思过。”
岑墨用一种‘你脑子瓦特了’的神情,看了她好一会儿,接着恍然大悟,轻佻地拍了拍她的脸。
“怎么,你终于明白自己罪孽深重了?”
也是她胆子大,敢给他下药。
要不是他不想接受父母的敲定的联姻,急需一个女人来撑场子,她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。
夏雨桐笑得跟朵花一样,在心里把男人不知道骂了多少遍。
“是啊是啊。”
她转了转眼珠,看懂他眼底的不屑,脑子一热便道。
“老公,既然我知道错了,改邪归正了,你就给我个将功赎罪的机会——要不,咱俩离个婚呗?”
话出口之前,夏雨桐还是很有把握的,至少有50%。
毕竟他这么讨厌她,她提出离婚他不该开心么?
可是话出口之后,气氛便越来越凝重。
夏雨桐的心悬起来。
那50%的把握,很快跌至最低点。
果然,下一秒,岑墨脸上的不悦就一层层累积,变成了煞气,冷冷地瞪着她。
“……”
“我告诉你夏雨桐,在我岑墨的婚姻里,没有离婚,只有丧偶!”
“……”
尤其是,在知道将来某一天,她可能会和顾凯泽见面之后。
“……”
夏雨桐在他看不到的地方,翻了个白眼。
话不用说得这么难听吧?
虽然的确如他所说,她的吃穿用度都是来自于他,但好歹他们是领过证,合法的不是?
他还真把她当宠物了?
心里不住地腹诽,但脸上却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。
她说得极快,生怕他不给她时间说完似的。
然后,忽闪着大眼睛,真诚地看着他。
这双祸水的眼睛盯着他看,只要他还算个男人,就招架不住吧?
“咳咳……”
夏雨桐几乎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。
她突然觉得,说他变态都是小瞧了他。
夏雨桐捉紧被子,默默往里面缩,正好什么东西扔过来,盖住了她的脑袋。
“把这个换上,晚上我带你出去吃个便饭。”
她伸出一只手拽起来一瞧,是一件挂脖式真丝礼服,手感和垂坠感都极佳,浅浅的白色,裙摆上绣着暗纹。
应该被提前处理过,还有股隐约的暗香。
夏雨桐深深地嗅了一口,有些感慨。
这是……人民币的味道。
一看就是她打工几辈子也买不起的家伙。
她握着那件礼服,有些犹疑。
“老公,能不能不……”能不能不去?她身上腿上还痛得厉害呢。
“不能!”
岑墨没什么好气,她一口一个老公,声音软软的,撩拨得他心里痒痒,狠狠瞪了她一眼。
“……哦。”
真是够凶的。
夏雨桐弱弱地应了一声,泄气地继续缩进被子。
假日温泉酒店。
大厅内金碧辉煌,门口喷泉与霓虹交相辉映,更外面的车道,停着许多夏雨桐见都没见过的豪车。
夏雨桐一只手别扭地提着裙摆,一只手穿进岑墨的臂弯,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一切。
这这这……就是他说的——吃个便饭?
她亦步亦趋地跟他步入厅内,穿着海军制服的女服务员微笑着向他们打招呼。
这又是什么新式活动?
她怎么有种进了某不可言说的会所的感觉?
岑墨终于注意到她的不自在,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有些恍然。
“这衣服,你喜欢?”
说罢,不等她回话,便揽住了她的腰。
“眼光不错,我也喜欢。”他打了个响指,立刻有人上来,“记一下这衣服的版型,回头按她的尺寸多做几件高定,送到我的地址来。”
他下巴点了她一下,夏雨桐全身都僵硬了,急忙摇头。
“我不喜欢!”
“你喜欢,衣服很衬你身材,你可以穿给我看。”
“不喜欢!”
“闭嘴。你喜欢。别理她,动作快些。”
被男人一记眼刀,那人猛一哆嗦,看了夏雨桐一眼,仔细打量着尺寸,然后在纸上写写画画。
岑墨皱起眉。
“看够了没?我的女人,你还要看多久?”
吓得对方急忙鞠了个躬,拿着小本本躲远了,走之前还颇有怨念地望了夏雨桐一眼。
这岑少夫人喜欢什么不好,偏要喜欢服务员的衣服?
简直是坑害他们做下人的好吗。
夏雨桐也注意到了那一眼,简直百口莫辩。
她其实根本不喜欢!
真是霸道又品味差的男人。
无奈地拨开男人的手,朝里面走去。
身后,脚步声没有消失,依然不疾不徐地跟着她。
岑墨显然是这里的常客,走到哪里都有人打招呼,他们行至一扇金光闪闪的大门前,侍者推开那扇中世纪宫殿般的大门,里面衣香鬓影的场景静止了一秒钟,开始窃窃私语。
“那不是岑二少吗?他回国了?你们看,他旁边那是……天,是夏家那位?!”
随着这不算小的一声,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湖里,泛起阵阵涟漪。
人群纷纷朝旁边退开一步,仿佛她是什么瘟疫病毒。
夏雨桐一脸懵,她很出名吗?
怎么好像人人都认识她似的。
很快,议论声此起彼伏。
“天哪,二少怎么把这个出了名的扫把星带来了?这不是让大家倒霉吗?”